福利社

晚上整理電腦的時候找到的，是三年前（2003）寫的東西，
首次發表是在琉璃海，這裏貼的是修改校訂後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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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做了個奇怪的夢。

在夢裏，我又到福利社買東西了。

不知為何，我的夢境裏總是不時出現學校的場景，
而夢中的自己，都剛好在前往學校福利社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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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我唸國語實小，
學校的福利社，是大禮堂旁邊的一間綠色小屋。

雖然綠色小屋只有半間教室的大小，
但販售的物品，從最基本的文具、作業本、勞作材料、課本，
一直到玩具、零食、飲料、冰、麵包、便當、日用品、制服，甚至連彩帶、拉炮都有。

還記得，負責看守綠色小屋的是位北一女的夜校生，她每天都穿著綠色的校服來上班。

為什麼每天穿著綠色校服來上班呢？

聽老師說，好像是為了要給小朋友做個好榜樣吧。
（唸了北一女的話，就可以取得掌管福利社的權利？：P）

不過，店員小姐的脾氣不小，臉色也不怎麼好，
尤其是福利社裏太吵的時候，「阿姨」還會翻白眼瞪人，
對了，以前小朋友們都叫她「阿姨」。

每節下課，六七十個小朋友擠在小小的福利社裏，
擠在最前面的十幾個，此起彼落的喊著：
「阿姨！我要買自動筆！」「阿姨～阿姨，我要買肉粽！」「阿姨！我要買冰！」

現在想想，大家應該喊她「姊姊」才對，
人家才十六七歲，每天被一堆小學生叫「阿姨」，難怪會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XD


那時無論口袋裏有沒有錢，每節下課都會不由自主的往福利社跑。

小學時期家裏一個禮拜給的零用錢不到五十塊，
所以去福利社的時候口袋大多是空的。

沒錢去福利社幹嘛？

嗯.. 那其實像是去逛廟會一樣的心情，
即使不買東西，也會跟著大家進去擠，
很努力的擠到第一排，然後趴在玻璃櫃旁邊，看看櫃檯裏那些超想要卻一直買不起的東西。

除此之外，其實還有別的目的。

有時在福利社附近，會遇到認識的同學，

如果發現同學剛從福利社買完東西出來，管他平常熟不熟，
大家最常脫口而出的一句台詞就是：「某某某～見者有份喔！」（就是坳請客 XD）

然後幾個平常並不太熟的「酒肉朋友」，就會一面吃著零食，一起勾肩搭背的回教室。


班上也有些家裏沒什麼錢，可是腳程快，身手不錯的同學，開始了一種「代買」的服務。

所謂的「代買」，就是有零用錢的同學，可能不想自己去福利社人擠人，
於是就出個跑腿費，「請」班上的「代買專家」去購買，

這些做「代買」的同學，一天只要能接個四、五單生意，零食就有著落了，
小學就開始學做生意賺錢，真是不簡單。

那時的我因為很瘦小，跑起來也不快，所以沒辦法經營這種「代買」生意，
若想吃零食，就只能像刺客一樣埋伏在服利社附近找同學請客。

福利社裏頭有些東西真的很好吃，
像綠色小屋賣的肉粽，自從畢業之後，就再沒吃過比它還美味的了，

還有一種叫「牛肉脆餅」的零食，味道有點像浪味仙的黑胡椒牛排口味，
真是超級好吃！畢業之後也是遍尋不著。

後來妹妹和弟弟也都和我唸同一所小學，
提到肉粽、「牛肉脆餅」這些回憶，至今他們也都還記憶猶新。

小學畢業之後不久，聽說來了一位新校長，
他以吃零食會影響小朋友的健康為由，下令把福利社給關了。

不過無所謂，那時我已經在唸國中，國中一樣有福利社。


南門國中的福利社是校舍後面的一排矮房子，
房子中間是打通的，櫃台很長，有三四間教室的長度。

國中福利社賣的東西更多，印象最深刻的，是多了好吃的涼麵、油飯和香噴噴的雞汁脆麵，
福利社裏，連我每天用來練習縫紉的連絡簿都有得買。

國中我唸的是校內公認最差的放牛班，班上同學的花樣超多，

比方有人會把五十塊的紙鈔剪成兩半，然後把斷面朝內捲起來變兩卷，
之後找兩個同學，一人拿一卷去福利社買兩個便當回來，
福利社的人超多，老闆忙到眼花瞭亂，也沒精神一張張攤開來檢查，
據說有人這招用了三年，從來沒被老闆當場抓到過。


這個時期，那些家裏沒什麼錢，可是身手還不錯的同學，行徑就變得比較惡劣了。

他們會學習綠林好漢「劫富濟貧」的行逕，對班上有錢的同學收取各式各樣的「規費」。
當然啦，所謂的「濟貧」就是救濟他們自己，他們也會強迫那些交不出「規費」的人去幫忙跑腿買東西。

我那時沒什麼零用錢，看起來又很瘦弱，所以倒是不會被視為收取「規費」的目標，
不過偶爾還是會被叫去跑腿買東西。

幫別人買東西可不好玩，因為常常會在上課前幾分鐘才接到「綠林好漢」們所下達的購物指令，
這時候就很容易發生那種上課鈴響了，自己卻還卡在福利社買不到東西的情形，

排在長長的隊伍中間，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可是前面的人還很多，
大家都在死撐著不肯走，只好咬著牙，賭老師沒有那麼早進到教室。

萬一回到教室的時候，不幸老師已經來了，
這時就得靠同學的掩護，在不被老師發現的情況下，偷摸進教室，並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這需要快速敏捷的身手和無聲無息的入座技巧才能成功，難度相當高，
印象裏，即使是從窗戶進入教室，我也沒有當場被活逮過。 XD


到了高中之後，學校裏頭還是有福利社，
不過，班上有個同學是福利社老闆娘的兒子，
要買什麼只要跟他登記一下，下一節課就會有人自動準備好送到樓上來，
自此之後也就失去每節下課跑福利社的樂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