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

昨晚洗澡時照了照鏡子，發現自己的白頭髮又變多了，
鏡子裏的自己看起來有點陌生..（絕對不是因為變胖的關係）

想起小王上回看到我時說的那句：
「大休你這一兩年感覺應該很操，白頭髮越來越明顯了耶」
赫然發現，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停下來看看自己的狀況了..

當然這一切都要從兩年半前說起。

自從兩年半前意外進到現在的公司之後，
不知不覺，大部份的精力幾乎都圍繞在這份工作上，
網誌的更新頻率也從常常寫，退化到每個月僅剩一兩篇，
驀然回首，自己的人生好像就這樣硬生生的消失了近三年。
（當年的小六學生如今都快從國中畢業，準備上高中了）

Well，我並不是在說自己是個模範員工，
事實上，平時上班的絕大多數時間，
幾乎都在找尋有沒有能讓工作更輕鬆的好方法。
（翻譯：尋找能打混，但又能有好表現的方法）

這段時間裏，在這個龐大的組織內探索各種可能性，
是被我擺在第一順位的任務，除了和同事聯手解決問題，
在不同部門間的遠交近攻，也幫團隊取得不少有利籌碼，
只是對於不太能一心二用的人來說，一旦在事情上定了優先順序，
大部份的心思就會擺在第一順位的事情上頭。

接著大約是一年半前，決定和部門的同事一起調到高雄工作，
做這個決定之前內心一度曾經非常猶豫，
最後下決定的契機，其實只是單純想離開台北，（我Ｘ你媽的台北！XD）
也讓自己被感情困了將近十年的人生重新開始。

當然.. 這件事的後續發展有點出乎我意料之外，
或許人生總要在快放棄時才會出現轉機，
只是當柳暗花明的時候，我已經身處高雄了..

來到高雄之後，剛開始也還算自由自在，
但隨著事情發展的後續轉機出現，
慢慢發現自己得面對一個困難的處境。

或許是因為對未來的責任感，
或是因為一些還沒實現的承諾，
我發現自己正慢慢的開始對人生妥協，
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已無法斷然離開這份
或許可以在物質面替未來提供一定程度保障的工作..

但無法離開，意謂著可能得永遠待在高雄，
這對於未來似乎會產生許多無法評估的影響，
另一方面，在人生道路上的選擇越來越少，也讓我逐漸感到焦慮。

到高雄之後，過往在台北的人際關係逐漸萎縮，
除了同事之外，我在高雄沒有任何朋友，
只能過著和漫畫、影集和電影為伍的日子，
每天晚陪著我的只有 House、Michael Scofield，
還有最近認識的 Jack Bauer。

每週五天白天關在辦公室，晚上窩在高雄的租屋處，
說穿了這一切都只為了多賺點錢，讓不可知的未來能多點穩定的保障。
（金牛座果然就是這樣..其實都是自己的問題？）

所以說到底，我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把生命中寶貴的時間賣給公司，藉此換取一個安穩的未來，
但.. 這樣真的就夠了嗎？

以往的日子雖然難熬，但內心總不時有個明確的目標，
我一直認為堅持到最後就能得到答案，
但..當我走到了所謂的最後之後，
同時也發現時間所剩不多，

這真的是我想像中的人生嗎？
自問自答的同時，我開始嗅到一絲恐懼。

捫心自問，除了運氣好之外，
我其實並不具備過人的特殊才能，
但人光靠運氣真的能一輩子逢凶化吉？
忽然想到《投名狀》裏頭，李連杰飾演的龐青雲站在冰上的那句：
「我這一生如履薄冰，你說，我能走到對岸嗎？」

35 歲，我猜想著同年齡的人們現在都在做些什麼，
然後開始思考著自己的人生應該是什麼樣子，
或自己的下一步想做些什麼，但苦思良久之後竟然找不到答案..

一方面對於現狀不滿，但卻找不到方向，
沒有什麼想去做或去改變，只能抓緊手中現有的，
失去了冒險的精神之後，這樣的自己是否還有進化的機會？

可悲的是，我很清楚自己在寫完這篇之後，晚上回到住處，
還是會一如往常的繼續跟 House、Foreman、Chase 一起進行鑑別診斷，
或許和 Dr. Lightman 一起判讀微表情，和 Jack Bauer 與恐怖份子持續周旋，
然後盥洗、回到床上睡一晚，起床，再次進行周而復始的一天。

我想起過去曾經讀過的小說內容，
有人寄了一捲類似 Discovery 的記錄片給一名上班族，
記錄片的前半段記錄了該名上班族大半年來的生活作息，
包括每天在固定的時間起床，走一樣的路上班，
買一樣的早餐，在一成不變的工作環境工作，走一樣的路線回家..

而記錄片的後半段錄的是蜜蜂和螞蟻的生態影片。

收到記錄片的上班族在看完影片之後不久，就留下遺書自盡了，
遺書裏寫著，原來自己的生活跟工蜂或螞蟻沒兩樣，一點意義也沒有。

我很清楚現在的自己，和工蜂或螞蟻其實也沒什麼差別，
但隨著年齡漸長，在人生的沙漏越來越少的同時，
選擇越來越少的我，接下來還能做些什麼呢？